2018年7月21日，西南财经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二期光华破产法沙龙——“重整计划与非实质合并破产问题的展开”在乐山顺利召开，来自西南财经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政法大学、上海财经大学等高校的专家学者，京衡律师事务所、方达律师事务所、金杜律师事务所等来自全国各地的中介机构专业人士，以及四川省三级人民法院的破产法官、部分金融机构、从事破产管理人业务的多家中介机构的百余名破产法理论界与实务界人士齐聚乐山。沙龙围绕三个主题展开了激辩：破产重整计划的批准、执转破、关联企业非实质性合并下的债务处理。沙龙由西南财经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主办，乐山市华威清算事务所有限公司承办，四川创实律师事务所协办，得到了乐山中院的大力支持和协助。沙龙由西南财经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主任刘静主持并致开幕辞，她诚挚地感谢了自财大破产法研究中心成立以来破产法各界对研究中心的大力支持和对各种学术交流活动的积极参与。四川省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王一君副院长代表王雪梅院长致辞，介绍了乐山两级法院近年来破产审判业务以及执转破工作的开展、经验，欢迎与会嘉宾带来宝贵的经验，并就实践中的问题进行务实的讨论。

第一个单元是讨论重整计划草案的批准

　　北京金杜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鑫律师就如何制定重整计划分享了诸多经验。他认为：制定重整计划要围绕三个目标，一是重整计划应立足于拯救困境企业；二是最大限度保护债权人利益；三是对出资人权益要进行更好调整。其中，需要特别关注两个大问题，一是实现债务重组方案，二是清偿方案。关于债务重组方案，应关注重组手段多样化；关于经营方案，企业清偿率高低取决于企业清算价值和企业持续经营状态下的持续营运价值。管理人和投资人应发现企业的价值并和清偿率衔接，同时考虑对价值进行进一步放大。制定重整计划要有针对性制定，要争取债权人和社会认可，要让企业得到重整新生。

　　上海方达律师事务所陈冠兵律师从投资人的角度探讨了重整计划的可行性、清偿率、投资人的保障和退出通道等问题。他认为，重整是保护真正有营运价值的企业。目前，企业是否可重整主要考虑两个方面：一是特殊的行政许可、资源，二是土地价值。他根据从业经验指出：重整计划应当关注到投资人的利益，需要考虑重整失败，投资人如何安全退出的问题并介绍了实践中的做法。

　　上海财经大学的何欢老师的发言首先从两个问题出发：一是为什么即使全部表决组都通过了重整计划，仍然需要通过法院批准？二是既然重整计划都需要经法院批准，为什么还需要进行表决？何欢老师从美国破产法的规定展开，认为我国破产法关于重整计划批准标准的规定的缺陷在于，一是没有区分特定计划针对的究竟是整个计划，还是与利害关系人的待遇有关；二是没有区分特定标准针对的是利害关系人小组的待遇还是利害关系人个体的待遇。三是没有区分强制批准是针对未通过的小组还是全部表决权小组。

　　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任一民律师主要从如何选择投资者、如何表决分组、如何表决三个方面发言。他认为，第一，在选择投资人上，公开招募肯定是通常适用的，但并不排斥在特定情况下为了保存企业价值进行秘密谈判；价高者得也并非适用于任何类型企业的重整；第二，对于如何分组的问题，现在的分组规则，4+1规则不能完全满足实践的需要，比如在房地产企业破产中，就有必要根据债权性质的不同而予以更多分组；第三，关于表决，不同模式的债转股可以根据其性质的不同而适用区别对待的表决规则；对于表决权的计算，有特定财产担保的债权，按物保设定时约定担保债权数额计算表决权？还是按照重整计划草案中基于担保物实际价值而调整其表决权？更为合适的方式应该是按重整计划草案规定的清偿方案计算表决权（当然该担保物估值应合理公允）。

　　四川省南充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杨敏结合南充法院的审判实践谈到，在对重整计划进行批准时，要结合个案现实情况，对合法性问题进行冷静的思考。同时，他认为法官还应具有政治站位和方向性，要注重与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相结合，考虑破产重整企业的营运价值。

　　四川省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民六庭庭长董璐就重整计划表决时的分段不分组问题以及在重整计划整体通过的前提下，如何审查是否涉及多数人“暴力”的问题提出了个人的看法，认为重整计划中各组债权人的清偿比例高于清算状态时，即使分段不分组在最终效果上可能在普通债权人之间有所差别，对合法性审查的最终认定还应该考虑重整的目的，正义应当是一种对整体价值的评价。

　　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的许静法官讨论了重整过程中的资产估值问题，这一问题涉及到重整计划批准时如何评价债权人利益是否受损。与会嘉宾就抵押权物的公允价如何确定？是按债权金额占企业总资产的比例，还是按照单项评估予以确定进行了激烈交锋。

第二个单元讨论了当前最为迫切的执转破问题

　　四川省南充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杨敏院长认为，基本解决执行难问题是解决“四个基本”问题，执转破是基本解决执行难的基本步骤，执转破来源于中国特殊问题和形势，执转破中涉及的最重要的是问题是管理人问题和税务问题。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法院的王泽轩院长和四川省武侯区法院的王佳舟副院长结合审判实务，探讨了现实存在的成本费用、政府救市、个人债务、刑民交叉和维稳压力等问题，以及这些问题给执转破工作的全面推动带来的不利影响和克服的路径。执行工作和破产业务可以有机地协调和衔接起来，共同推动人民法院司法为民宗旨的实现。刘静副教授指出：执行难的危机掩盖着中国大量个人和家庭债务危机问题，只有个人破产制度真正在中国确立，才能从根本上完善信用体系和破产制度，使中国破产法改变一条腿走路的现状，真正完整地实现破产法保障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功能，以及拯救市场主体——包括企业和个人的功能。

　　中国政法大学的史明洲老师认为：应把执行和破产作为整体来看待，建议在执行和破产中间设立债务清偿程序，并把执行程序推向市场，将所有部门的大数据予以串联、整合，推进执转破和解决执行难的进程。上海方达律师事务所的陈冠兵律师进一步强调：实行执转破是我国的现实所需，其有利于提高破产受理的开放力度，增强债权人申请破产的动力，追究违法投资人的相关责任。

第三个单元是关于关联企业非实质合并问题

　　会议承办方乐山市华威清算事务所有限公司总经理徐洪从案例出发，提出四个问题：第一，如何考虑关联企业之间的互联互保关系？第二，关联关系中如何解决循环分配的问题；第三，主债务和抵押物的清偿顺序如何确定？关联公司之间的债务是否劣后清偿？第四，关联企业之间同时清偿时是否需要平衡兼顾处理？

　　北京师范大学的贺丹副教授认为，关联企业互联互保问题的解决要考虑到破产法外担保法律制度的法律框架，特别是要考虑到债权人的债权保护与担保人的追偿权问题。同时，在主债务人和担保人都破产的情况下，债权清偿顺序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要区分第三人提供物保和保证的不同情形，并且要考虑到是否足额担保对于债权人清偿权益的影响，在保证的情况下，应当区分一般保证和连带责任保证。

　　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陈兵副庭长和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的黄承军庭长一致认为，在非实质合并的前提下，互联互保问题的处理，不应过多考虑关联关系，而将各企业当作独立的个体，赋予债权人选择权。

　　四川省资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杨江涛副院长认为，应当对关联企业之间的交易进行效力判断，优先适用破产法关于交易行为无效和可撤销的规定，然后考虑适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由于合同法与破产法对于交易时主观状态的规定不同，可以结合物权法关于善意的规定进行举证责任的分配，但是对于破产的情形，关联企业之间的交易举证责任的标准达到“释明”即可，其他企业的交易还需达到“盖然性占优”。

　　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二庭邓长玉法官对审查关联企业申报债权的真实合法性的标准以及实质性合并与非实质性合并的区别问题发表了个人的看法。华夏银行成都分行资产保全部副总经理关炜就银行债权在破产程序中的权益保护以及银行间债委会在企业债务重组中发挥的作用发表了观点。

　　阿里巴巴集团拍卖平台业务专家姜天萃参加了本次沙龙，就阿里巴巴集团目前的大数据工作、破产网拍工作能够为破产法律实施提供的服务进行了较为详细的介绍，阿里正在研发完善的钉钉债权人会议系统，会为破产工作提供更好的技术支持。

　　在最后的互动环节，与会嘉宾就债转股的适用、如何通过网拍实现重整、如何维持企业的营运价值、如何确定清算价值、如何消除执转破的障碍进行了更加真诚、深入和广泛的讨论，沙龙气氛热烈，笑声、争论不断，交锋、共识频现。

　　本次沙龙是理论界与实务界就破产重整、关联企业破产、执转破的一次紧扣实务和主题，又有理论水平的高质量交流和研讨，参会嘉宾收获颇丰，启发良多，推动了四川省破产审判事业的发展和破产职业共同体的构建，为西部地区以市场化破产的方式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出了积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