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6日下午，在第九届东亚破产与重组研讨会于东京闭幕之后，受邀日本著名破产法学者、中央大学法学院教授佐藤铁男先生的邀请，中国人民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破产法学会会长王欣新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北京市破产法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徐阳光副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研究员、上海政法学院殷慧芬副教授一行访问了座落在东京市中心的中央大学法科大学院（市谷校区），与日本的破产法专家举行了小型研讨

　　日方参会人员主要是佐藤教授主持的日本文部科学省部级课题“破产程序主导者及破产专家的作用”课题组和一桥大学山本和彦教授主持的部级课题“民事再生计划调查”课题组主要成员，主要包括大阪大学藤本利一教授、同志社大学金春教授、日本大学杉本純子副教授、中央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周廷翰同学以及中央大学法科大学在读学生。会议由北海道大学博士生、法政研究中心研究员张子弦负责翻译。

　　会议针对近年中日两国的企业破产案件中的重要理论、实务问题以及最新的改革与发展等展开了深入的探讨。研讨会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主要围绕中国企业破产与重整程序交换了意见。后半部分则由日方学者介绍了日本破产与重整制度的现状，以及近期广受关注的两个经典案例。

　　一、中方学者就日方关注的中国破产法问题进行专业解答

　　王欣新教授应日方的邀请，详尽地回答了日方课题组提出的以下六个问题：（1）重整程序与和解程序的利用情况，（2）破产实务的地域性（3）推进和支撑破产案件的专家，（4）破产案件的申请和受理情况，（5）适用中国企业破产法的主体范围，(6)如何保障债权人的积极参与。并介绍了中国企业破产法立法修订的历史，以及北京、浙江、江苏、广东等地各不相同的实务现状。

　　2017年10月，日本政府正在启动民事案件与破产案件信息化的研究项目，当日与会的杉本纯子副教授也是该课题组的成员之一，因此日方代表对2016年公开的中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的建设及利用情况尤为感兴趣。关于该问题，徐阳光副教授作为参与中国企业破产重整与案件信息网建设工作的专家成员，向在场与会人员展示了中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的建设宗旨、功能设置和操作方法，并对信息平台的后续开发和完善做了说明。日方代表高度评价了中国破产信息平台的进程及发展速度。

　　此外，关于中国个人破产法的动向，殷慧芬教授借助丰富的调查数据，详细阐述了中国消费者信用市场、中小企业经营者破产的现状和问题及个人破产立法的展望。

　　二、日方学者向中方学者介绍日本破产法的前沿问题

　　民事再生法是日本的重整型破产程序的基本法。民事再生法实施十年后的2010年，日本十几位破产法学者组成文部省的部级课题《民事再生计划调查》（一桥大学山本和彦教授为课题组组长）项目组，基于日本全国主要法院的破产裁判文书和相关资料，针对适用民事再生程序（重整）的400例案件的程序适用情况以及再生计划的内容等具体信息展开了抽样调查，成果已经公开出版，在日本破产界引起了反响。实践中，日本的企业重整处理模式主要分为大阪模式和东京模式。经调查发现，在适用民事再生案件的法院中，大阪地方裁判所从启动到再生计划的批准需要较长时间，法院对整个程序的推动显示出谨慎且全面监督的态度。东京地方裁判所则致力于创新和引入种种提高效率的新措施，案件平均周期在全国法院之中最短，效率较高。有意思的是，根据案件终结后的追踪调查，大阪地方裁判所再生案件的成功率要高于东京地方法院，即在东京地方裁判所启动并终结民事再生程序后第二次陷入破产或企业关闭的案件的比率要高于大阪。

　　近几年，在日本的破产司法实务和理论界，有关破产清算程序中的债务人代理律师的责任以及与破产管理人的关系问题成为议论的焦点。在日本，律师作为破产债务人的代理人代理申请破产清算后，由管理人代替破产债务人处理债务，作为第三方机关调整破产程序中极为复杂的利害关系。在近期的日本最高裁判所的判例中，在破产程序启动后破产管理人能否就破产程序开始前申请代理人（律师）收取的高额的律师费请求撤销的问题成为了争议焦点，该案重新把相关问题拉回了人们的视野。

　　此外，近几年的日本破产法实践中，破产案件的债权人与债务人之间一对一的纠纷越来越少，反而是多数当事人间产生的纠纷越来越常见。例如，2016年7月8日本最高裁判所判决中出现了不仅债权人为多数，破产债权债务抵消的当事人为三方的情形，即关联企业三方债权债务相抵的问题，是否允许“三角债”在破产程序中抵消的问题。该案原告为日本野村信托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被告为雷曼兄弟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二审东京高等裁判所认为本案原告主张符合日本民事再生法92条1款的规定，判决可以抵消，但三审日本最高裁判所否定了二审的判决〔参见日本最高裁判所2016年7月8日判决〕。对于该问题，日本学术界仍然存在着较大争议。中日双方的专家就这些问题交换了意见。

　　研讨会后，部分参会人员进行了合影，双方期待今后能够有更多的破产法学术交流，促进中日破产法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