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黎江虹，法学博士，现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经济法导师组副组长，经济法研究所所长；兼任中国法学会经济法研究会常务理事，湖北省法学会经济法研究会副会长、湖北省法学会财税法研究会副会长等。黎江虹教授曾为众多企业家及企业管理人员讲授经济法、财税法相关课题，长期担当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本科生课堂、研究生课堂以及EMBA经济法、财税法的教学工作。科研成果方面出版了专著《中国纳税人权利保护》，在《光明日报（理论版）》、《中外法学》、《法商研究》、《经济法论丛》、《税务研究》、《武汉大学学报（哲社版）》等刊物上发表三十余篇文章，其中获省级奖一项；主持中国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项、省部级项目一项，参与四项省部级课题的研究，2012年被评为湖北省十大中青年法学家。



　　刍议万宝之争

　　文｜黎江虹

　　去年十二月份我就万宝之争写了一篇小文，发表在《法治周末》。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写作的欲望，大不了就是万科找到战略伙伴狙击宝能，而后复牌，让中小股东狂欢一场而已。孰不知，生活远比我们的想象更为精彩，万科、深圳地铁，华润、宝能上演的大戏让人目不暇接，又勾起了我写作的兴趣。

　　这次大戏的核心直指公司治理中最为复杂的领域：管理层和董事会的边界在哪里？据报道，3月17日万科临时股东大会的股东只到会60%，这个数据很精确地说明了上市公司股东“理性的冷漠和疏离”，这也预示着股东会中心主义在现代公司治理中的没落。那么公司治理中最具张力的一对关系就剩下了董事会和管理层。

　　在资合性公司中，管理层以其专业、务实及熟知公司运行规则已地位日隆，但董事会因其是各大股东的代表而坚守各自根本利益。两者擦枪走火之事时有发生。管理层要突破董事会重围，只能依据法律或者公司章程，否则就只能效仿阿里巴巴合伙人制度，在董事任免上占得先机。除此别无路径。

　　就万科而言，它寻找战略合作伙伴的迫切之心固然可以理解，但公司不是婚约，仅仅是甲乙两人之事，而是利益相关者甚多。万科引进战略投资者的行为、公告的行为以及公司的辩解，值得我们法律人思考：

　　一、董事会的公告是不是董事会的集体决策？众所周知，董事会是“会”的形式运作，而不是代表个人或者管理层。这次华润呛声万科，称不知晓引进投资者。万科辩称，根据《公司法》及《公司章程》的规定，签署无法律约束力的备忘录，并不是必需经过董事会、股东大会审议的事项。后华润又宣称，以董事会的名义发布公告，理应含有决策的成分。相比较万科的说辞，华润的辩驳更为铿锵。以“会”的名义的公告理应让各方董事知晓并讨论。

　　二、什么是经营层的权限的边界？就万科发布的消息，万科公司与深圳地铁集团签署的战略合作备忘录，除了拟议交易的初步意向，费用、保密、终止、法律适用与争议解决都一一涉及。该项合作势必会引发华润、宝能的股权稀释，这样的合作以属于管理层应有的权限不需要董事会批准是否合法？我个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如果这样的合作都能够避开董事会的监督，这会极大损害公司法的核心价值--保证出资者控制公司的权利。久而久之，出资人的积极性将会受到践踏。

　　三、程序思维和证据思维在公司治理中一定要受到重视。这次万科金牌董秘谭华杰辞去董秘职务，虽然会有一些难言之隐，但摆在台面上的错误估计是程序和证据做得不扎实，就深圳地铁之事，他至少有几个错误：一是就深圳地铁之事估计和股东沟通过，文本证据呢？二是发布公告时欠斟酌；三是对于董事会职权还是有些想当然。这里特别要提醒那些工兵式的职员，职场上程序和证据是铁律，否则你就是铁骑驶过的累累白骨，代价惨重！

　　最后还是要援用谭华杰先生那首沧桑之极的卸任诗作为结尾，和公司治理领域的耕耘者共勉：“岭外寒晴接地迟，飑云又到贝风时。无关负鼎沾余沥，止合雕虫宿老枝。镜里凝霜初似客，阶前坠叶半非诗。平明饮水沧凉味，十数年来岂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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